2011年1月18日 星期二

2010年12月韓國行 — 第三天 (12/3) 上集

本來計畫今天一大早就要起床爬山的,鬧鐘設定六點半,但最後在寒冷的天氣還是不敵溫暖被窩的呼喚,還是拖沓到快八點才出門。由於已經比預定的時間要晚了,匆匆到慶基殿對面的便利商店買了瓶首爾牛乳充當早餐便快快出發了。

原本的計畫是一大早就要翻過僧岩山,到山的另一側的東固山城,探訪甄萱王宮址。為了確定繞過山巔的登山路線,前一天離開慶基殿的時候,在觀光案內所要關門的前半小時,到慶基殿大門前的觀光案內所詢問入山的路線,但後來證明這是個錯誤的決定。慶基殿前的觀光案內所共有三個人,二位小姐,一位大叔。當我拿出地圖用韓語向案內所的小姐詢問後,同樣又得到用華語的回答。他們三人看著我在地圖上指出的甄萱王宮址的位置都傻了眼,小姐用華語跟我說從來沒聽過有人要去這裡,不過他們仍然是非常熱心地相互討論到底要如何前往。最後她拿出韓文版的觀光地圖,指著地圖上面所繪的山路,告訴我在麒麟大路上到寒碧堂之前有條路可以通往軍警公墓,再從公墓後方的道路上山。其實我先前自己看地圖也有想到她說的這條路,但我原本的計畫是從天主教全州教區廳轉向軍警公墓再沿路上山,後來想想我應該要相信自己的選擇才是。

案內所的小姐還問我為什麼要去這個地方,讓我不禁感到有那麼一點莫名的哀傷。對於全州,大家只記得李成桂,但是甄萱卻彷彿不曾存在般被從歷史的記憶中抹除。那個曾經多次擊敗高麗太祖王建,佔領新羅徐羅伐,輝煌一時的後百濟王國的都城,現在卻連負責在地導覽的案內所職員都不知所為何處。「萬物如泡,意如野馬,居世若幻,奈何樂此」,想起《法句經》裡的句子,世間生滅無常不正是如此嗎,成王敗寇,歷史又何嘗讓敗者擁有被後人憶起的權利呢。

今天一大早便照著昨天案內所小姐所說,出門找尋通往僧岩山另一側的山徑。沿著太祖路直走到韓屋村的盡頭,便是麒麟大路了。要橫越麒麟大路並沒有行人穿越道,而是要走過梧木臺山頂的那座極高的大橋才能到達對面一側的山丘上,得先爬上一個相當長的斜坡到梧木臺所在的山頂,然後過橋到對面的山丘頂上再往下走。下坡不久後便可以看到一個亭子,那應該就是梨木臺了。

梨木臺
梨木臺和梧木臺隔著麒麟大路位於二座山丘頂上互成犄角對峙之勢,雖名為梨木臺,然而實際上僅留存一個碑亭而已。亭中有碑,是朝鮮的最後一位國王,也是大韓帝國的第一位皇帝高宗親筆所書的碑,用篆書題有「穆祖大王舊居遺址」。穆祖大王是誰呢?就是李成桂的高祖父李安社。李成桂在當上國王後,從自己的父親李子春開始,追封自己的四世祖先為王,高祖父李安社被追尊為穆祖。既然是穆祖大王的舊居遺址,想必就是李安社搬離全州前所住的地方吧。不過梨木臺座落於極陡峭的邊坡上,周圍腹地又十分狹窄,身為全州望族的李安社怎麼可能是住在如此窄迫之處呢?其實原本梨木臺的位置並不在這裡,而是在梧木臺的東側山腳下與全州鄉校之間。現在的麒麟大路在日本統治時期實際上是一條從全州通往南原的鐵路,總督府為了興建這條鐵路,把梨木臺給搬了位置。1981年全州火車站從原本在全州市廳的位置移到現今全州市東北外圍之處,全州市內鐵道隨之移設,梨木臺和梧木臺間的鐵道被撤除,成了現在的麒麟大路。

從梨木臺一路往下走,一直想找觀光地圖上面所畫的那條通往僧岩山另一側的道路,但是觀光地圖可怕的地方就在於它是示意圖,並不是精細的等比例街道圖。之前在公州的時候就曾被觀光地圖唬弄過,浪費不少時間才找到公州博物館的正確位置。觀光地圖上明明畫著到寒碧橋前只有一條路上山,但是實際走過卻發現有四五條貌似都是通往山上,但都是十分狹窄蜿蜒的小巷,而且位置似乎也都和觀光地圖上所繪的比例不符。在刺骨寒風陣陣襲來的路上,除了麒麟大路呼嘯而過的車輛之外,路上幾乎杳無人煙,也找不到人詢問,看來這次甄萱與我的緣份仍是只能擦身而過了。

走到了寒碧橋前,眼下便是清澈的全州川。既然已經走到這裡,那就繼續探訪其它的景點吧。走到寒碧橋後,會發現左側的人行道會通向一個隧道,這個隧道叫作寒碧窟,原本是日本統治時期的單線鐵路隧道,光復後鐵路全羅線擴建,鐵軌移到外側現今的麒麟大路上。隨著全州鐵路的移築,鐵道離開了這裡,寒碧窟也完成了長久的使命,成為了僧岩山南側人車通行的窗口。

寒碧窟
走過了隧道之後,向右側下行便可來到全州川邊,向上方望去,在絕壁之頂的就是寒碧堂了。寒碧堂是朝鮮太祖時期的名臣崔霮於太宗四年(1404年)所興建的別莊。崔霮,號月塘,十七歲通過司馬試後擔任參官,高麗禑王三年(1377年)三十三歲的時候大科及第,但是由於七歲喪父的他與姊姊是由母親一手帶大,為了奉養在故鄉的母親,他毅然辭去官職,回到故鄉全州照顧母親並致力於栽培後進。

寒碧堂
李成桂登基之後,在太祖五年(1396年)因賢相所的特別薦舉,崔霮重新出仕擔任奉常少卿,而後歷任中訓大夫、知珍州事等職。於定宗二年(1400年)他再次辭去官職,回到故鄉全州,而後在全州的玉流洞溪谷的絕壁頂上興建亭閣,與文人騷客唱和往來,享受優遊自適的晚年生活。而那個亭閣,正是現今的寒碧堂。

原本這個亭閣是以崔霮的號為名,稱作月塘樓,不知何時改為寒碧堂。其改名之因,或是因其前流而過的全州川,如青玉般的清澈凜冽,碧玉寒流,而得名寒碧吧。登上寒碧堂,往下望去便是汨汨而流的全州川,遠處的青山便是南固山。天氣好的時候,從寒碧堂望出去便是有名的全州八景之一的「寒碧晴烟」,全州川上煙霧蒸騰,望之如夢似幻。可惜當天的天氣十分寒冷,前一天預報今日會下雨,但十分慶幸預報並不準,不過還是無緣見到寒碧晴烟的絕景。此外,右側為了連通國道所興建的水泥寒碧橋,大幅遮蔽了全州川右側的風光,破壞了寒碧堂望出的絕美景致,甚為可惜。

寒碧堂前的全州川
崔霮在月塘樓曾宴請不少文人好友,也留下不少唱和作品,可惜的是多已亡佚,留傳下來的僅有一首《送李府尹歸洛》

月塘柳色雨餘新
秩秩初筳餞大賓
願入岐陽朝罷後
湖南須記一閒人

詩名的歸洛指的是回到洛陽,這裡用來代指朝鮮的首都漢陽。崔霮在月塘樓上宴請即將赴京的全州府尹,望著月塘樓外雨後的景色而寫下的一首送別詩。詩中的岐陽指的是陝西省的岐山縣,是周文王的祖父周太王遷居之地,是周朝的發祥地,在這裡還是用以代指首都之意,指的也是漢陽。在送別好友入京後,詩的下聯體現出希望莫忘故知的殷殷之情。詩中的湖南是朝鮮半島傳統的地域劃分,指的是全州所在的全羅道地方。

雖然無緣親見寒碧晴烟的美景,但幸好還可以從詩作之中體會那傾醉人心的景致。朝鮮後期的文臣韓益相,在二百年前留下了《寒碧樓晴烟》一詩

統閣風光物物供
最宜朝暮對村容
忽黑俄青疎樹裏
宛然活盡淡而濃

好一句宛然活盡淡而濃啊!邊想著韓益相的詩句,對照著寒碧堂外的風景,寒碧晴烟的景象恍若在眼前般鮮明了起來。寒碧堂相鄰的右側另有一個亭閣,稱作邀月臺。在突出江邊的缽山絕壁上,伸手似可一攬明月,若在明月當空之際登上樓臺,舉杯邀月對飲,想來實是一大快事啊。

不捨地步下了寒碧堂,繼續沿著全州川江邊而行,沒多久在左方可以看見一座大型的建築物,那是自然生態博物館。雖然高中是讀三類組,但我向來對動植物提不起興趣,生物課唯一讓我感興趣的是完全看不到動植物的分子生物學。每次在Discovery或國家地理看到動植物紀錄片,我都是直接轉台,我唯一感興趣的動物應該只有人類吧,看人類文明的演進還是比看那些動物跑來跑去的要有趣太多了。經過了自然生態博物館,但絲毫沒有想進入參觀的念頭。

繼續向前行,斗大的路標正在告訴你僧岩寺快到了。舉頭向左側上望,山腰間確可看見僧岩寺的大門。既是佛弟子,在韓國看到古寺無論如何是一定要參拜的,更何況僧岩寺又是韓國佛教史上傳奇的高僧道詵禪師所創立的寺廟。沿著階梯一步步向上爬,不一會兒便到了僧岩寺的鐘樓。僧岩寺的伽藍規模並不大,是一進一殿式,入口的山門為二層結構,下層是出入口,上層就是鐘樓。

僧岩寺
進入寺內後,大雄寶殿就在眼前。這個大雄寶殿是1983年由住持道光法師所興建的,所以外觀看起來並沒有老舊的感覺,不過僧岩寺的歷史卻是相當悠久。新羅末期憲康王二年(876年),道詵禪師雲遊至此,此地背山面水地氣所聚,故在此創建了佛寺。然而在1592年壬辰倭亂時僧岩寺幾乎完全被燒毀,一直到了朝鮮英祖十六年(1740年)才由僧人龍潭法師重新創建。

僧岩寺大雄寶殿
既名為大雄寶殿,想當然殿內供奉的一定是釋迦牟尼佛和其二位脅侍文殊菩薩與普賢菩薩,不過由於太早到了,殿門都還沒開,便先在殿外頂禮。在大雄寶殿右側是禪房,再向前走去,是一片坡地,其可見數個像石燈般的石塔。見到那塔的外型與座落的位置,我當下即明白這便是浮屠。所謂浮屠,是僧人入寂,在荼毗之後在安放舍利的位置上建造石塔用以紀念。荼毗是梵語,就是火化的意思。緩步朝浮屠走去,就在要往山坡上走去之時,突然聽見一聲狂吠,一隻白狗正往我的方向急衝而來,若不是有鎖鏈拉著,恐怕牠就直撲我身了。看來應該是守護著僧人們長眠之地的忠犬吧,自從我接近浮屠之後牠便狂吠不止,一直到我離開僧岩寺都還是直盯著我不離,真是克盡職責的狗兒啊。

萬應禪師浮屠
走上山坡首先看到的,是萬應禪師的浮屠。萬應禪師於1943年起擔任僧岩寺的住持,與海眼、鳳秀等大師開設寒碧禪院,重振湖南禪風。萬應禪師的浮屠為韓國傳統的浮屠樣式,浮屠和一般的石塔的方形重層式不同,浮屠在基壇上只僅單層,塔身為圓形或八角形,其上有屋蓋石,頂上則為相輪部。循跡向大師們致意後,為了不讓護主的白狗吠叫得太累便走回主殿去了。

僧岩寺中還藏有一部《妙法蓮華經》三卷,這是在朝鮮世宗二十五年(1443年)時,由世宗大王的哥哥孝寧大君和許多宗親,為了祈求太宗往生極樂以及世宗長壽所發願刊行的佛經。妙法蓮華經多簡稱為法華經,是大乘佛教最重要的經典,在佛教的思想史上被認為是釋迦牟尼佛晚年所講述的經典,將佛法三乘圓融歸為一乘,開啟了回小向大的思想基礎,不過可惜這次因緣不具足而無法親見世宗時期的法華經真本。刻印佛經以求祈福的思想,是韓國佛教發展上的一個特色,從新羅時期的護國佛教,到高麗時期的祈禱佛教,韓國佛教的教派發展走向與中國不同的道路。高麗時期是韓國佛教的鼎盛期,而使得高麗王室崇信護持佛法的重要人物,便是創建僧岩寺的道詵禪師。

道詵禪師是全羅南道靈巖人,十五歲時出家,二十四歲時在穿道寺受具足戒,所謂具足戒在佛教戒律系統中是比丘、比丘尼出家時所應受的戒律,受具足戒後才是真正的比丘。道詵禪師而後於雲峰山洞窟中閉關修行,出關後在現今全羅北道光陽的白雞山玉龍寺講學說法,弟子徒眾數百人,成為一代高僧。道詵禪師雖是僧人,但是精通道家的陰陽五行與風水地理學說,將之與佛教的善根功德思想結合,增添佛法神秘的色彩,開創了祈福佛教。傳說中道詵大師最著名的著作是一本稱作《道詵秘記》的預言書,裡面記載了三韓各地風水以及對於未來的各種預言,但很可惜的是這本傳奇的著作並沒有流傳下來。

道詵禪師曾經雲遊至松嶽,松嶽就是現在北韓的開城。他見到了松嶽城城主王隆,當時王隆一直沒有兒子,道詵禪師指點王隆,要他把家蓋在松嶽山南面之地,並且預言此地二年後必有聖人出。王隆照著道詵禪師的建議,便於其上築宅。果然二年之後,王隆的夫人產下一子,王隆十分高興,將他的兒子取名為王建。由於當代高僧道詵禪師的預言,王隆知道自己的兒子將來必是不凡的人物,十分用心栽培這唯一的兒子。王建最後接受新羅的歸附,消滅了後百濟,開創了韓國歷史上第一個自主統一的高麗王朝,成為高麗太祖。

太祖王建篤信佛法,而且對於預言自己將會統一三韓的道詵大師更是倍加崇敬。而後高麗歷代國王對於佛教更是崇信倍致,開啟了高麗佛教昌盛的時代,韓國佛教的五教二宗都是在高麗時期完成的。而道詵大師所帶起的風水地理學說,對高麗的歷史有舉足輕重的影響,甚至到了現代的韓國仍然有著風水遺緒的深遠影響。

王建在過世之前,留下了訓誡後世子孫的十則警語,史書上稱作「訓要十條」。其中第二條殷殷告誡後代子孫,務必要按照道詵大師的風水推占,寺院必須要蓋在道詵大師所說應蓋寺院的位置,而道詵大師沒說可以蓋的地方則萬萬不能興建寺院,以免有損地德影響國家基業,可見得王建是多麼地相信道詵大師了。這也是我每次到韓國總是特別喜歡參訪古寺的原因,韓國的古寺都是蓋在深山中風水最好的位置,若是能有較長的時間能在佛寺掛單參禪,相信定能有更多的收穫。

訓要十條的第八條也是和風水有關的,但是這一條至今仍然深深地影響了現在的韓國。王建在第八條告誡子孫說:

「車峴以南,公州江外,山形地勢並趨背逆,人心亦然。彼下州郡人參與朝廷,與王侯國戚婚姻,得秉國政,則或變亂國家,或銜統合之怨,犯蹕生亂。且其曾屬官寺奴婢,津驛雜尺,或投勢移免,或附王侯宮院,姦言巧語,弄權亂政,以致災變者,必有之矣。雖其良民,不宜使在位用事。」

公州江指的是現在的錦江,王建認為錦江以南的地區,也就是百濟的故地,現在的全羅道地方,山川地勢都是逆向,因此這裡的人心也是一樣。一旦讓全羅道人進入朝廷,勢必會擾亂國政,最終引起不可收拾的災變,所以千萬不可錄用全羅道出身的人。因為太祖的這一條訓示,全羅道出身的人在高麗時期變得很難進入中央。在仕途前景坎坷的情況下,使得許多全羅道人只能改以務農或經商為業。這個對全羅道人的歧視甚至一直影響到現在,大韓民國在朴正熙政變後歷任的幾位總統都是慶尚道出身,對於全羅道無論在政策或人員登用上都有著傳統根深蒂固的歧視。直到全羅道出身的金大中當選第十五任總統,才算是為全羅道出了一口氣。不過全羅道人與慶尚道人的地域情結,直到現在韓國地方與中央的各種選舉上仍然是可以看得到的。

為何王建會如此歧視全羅道的人,並立下如此嚴格的訓示,一直是個歷史上的懸案。雖說後百濟和高麗是處在敵對的立場,但在高麗統一了三韓之後,也沒有必要如此對待原本百濟的遺民。而且幫助太祖王建建立高麗的人,很多都是全羅道出身的。像是高麗開國第一忠臣捨身救主的申崇謙,他是全羅道谷城人。以及精於占卜的天才神童崔知夢,他是全羅道靈巖人。甚至王建最信任的道詵大師也是全羅道靈巖人。還有在錦城登陸戰時幫忙王建成功佔領錦城的豪族吳多遴,他正是全羅道羅州人。而他的女兒,後來成為王建的第二位王后,莊和王后吳氏,她也是王建長子王武的親生母親。王武很早就被王建立為正胤,也就是王儲接班人,後來成為高麗第二代國王惠宗。王建為何要立下一個可能造成太子繼位阻礙,削弱太子勢力的訓示呢?

一個解釋是這可能並不是王建的本意,而是後人偽造的。王建雖然統一了三韓,但實際上全國各地仍然是由原本的豪族勢力所盤據的,與後三國時期並沒有多少不同。王建為了鞏固地方豪族,採行聯姻政策,王建有二十九位夫人,都是全國各地的豪族之女。王建在晚年顧慮到太子王武的勢力仍嫌單薄,便作主讓王武娶了廣州豪族王規的女兒為第二妃,希望能藉此鞏固太子的勢力。實際上王建也娶了王規的二個女兒,所以王規同時是王建父子兩人的岳父。王建在世的時候,地方豪族和功臣等各派勢力還能夠壓得下來,但王建一死,高麗便陷入各方勢力明爭暗鬥的混亂之中。王建過世後王武即位,是為惠宗。而王規依外戚的勢力登上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侍中之位,勢力益加擴張。王規為了讓自己的外孫,也就是太祖和其女兒第十六妃小廣州院夫人所生的廣州院君將來能夠登上王位,便想盡辦法離間惠宗和他兩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王堯與王昭之間的關係。於是王規便向惠宗誣告王堯和王昭意圖叛變造反,但是惠宗不願懲處自己的弟弟,惠宗反而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的弟弟王堯以鞏固兄弟間的關係。

王規在讒言不遂後,便起了要暗殺惠宗擁立廣州院君為王的陰謀。惠宗查覺到自己生命受到威脅,但當時王規的勢力已可隻手遮天,惠宗只能召集武士隨時貼身護衛以自保。惠宗在隨時有生命危險的巨大身心壓力下,在位第二年三十四歲便鬱鬱而終了。惠宗過世後,惠宗的弟弟王堯被推戴為王,是為定宗。定宗密函急請在西京平壤的叔父,西京總管王式廉,率大軍從平壤進軍開京,掃蕩王規及其黨羽的外戚勢力。王規逆謀伏誅後,王式廉就任大匡,以王式廉為首的西京派在朝廷間的勢力益發專橫,定宗也不得不事事聽從西京派的意見,而王式廉等人計畫遷都西京平壤,以牽制在開京的其他豪族功臣的勢力。定宗在位第四年便生重病,在危重之時急召弟弟王昭入宮,將王位禪讓給他,是為光宗,沒多久才二十七歲的定宗就過世了,不過幸好王式廉比定宗早二個月離開人世。高麗第四代國王光宗在接下王位的重擔之後,有感於二位兄長皆受制於豪族勢力,王權衰落而匆匆告別人世,光宗即位後便積極培養自己的勢力,推行各項強化王權的政策,並用恐怖統治手段壓制豪族,才讓太祖離世後的高麗王朝從幾近崩解的危機中脫離出來。

在太祖過世後陷入紛亂的高麗,太祖的訓要十條在各方勢力的爭鬥之中到底經過多少人的手裡實未可知。在惠宗過世後,百濟系勢力明顯受挫。訓要十條第八條是不是以新羅系為首的貴族勢力的偽作,用以排除百濟系勢力,在史學界上一直是個倍受爭議的問題。一些學者認為係偽作,而許多學者則認為應該是真的,甚而還有部分學者認為「車峴以南,公州江外」的傳統解讀是錯的,並不是指全羅道地方。然而無論如何,訓要十條千年以來讓百濟遺民的全羅道人倍受不公的待遇卻是無可爭駁的事實。

在僧岩寺裡,想起了創寺的道詵大師,盛極一時的風水地理,統一三韓的高麗太祖,以及這塊承載了後百濟的光榮卻被遺忘千年的全州土地,歷史興替的相連糾葛,每嘗憶起總讓人不禁慨然長嘆。就在歷史層層記憶的重擔伴隨中,步步沉重的步伐,離開了這座千年的古剎僧岩寺,緩步向下一個沉重記憶的景點,致命者山聖地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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